嗨,我是心怡!
我,順性別異性戀女生,是一位陪產與產後導樂 (doula),也是一個母親。
我是身體與生育自主權的倡議者,也是一位專業創傷諮商社工師。
土生土長的新北市人,過去十多年來,來回旅居美國、台灣、德國,
終於在2020年的春天,與我的德裔伴侶落腳慕尼黑,
並開始以導樂的身份,陪伴支持在地的家庭。
2012年的我,剛社工研究所畢業,在紐約的婦女服務中心擔任諮商師與外展專員。透過參加一場關於支持性侵害倖存者實務工作的職訓,我第一次認識了陪產員/導樂這個專業。在與幾位陪產員接觸後,我馬上就被他們致力於支持女性生育自主與推廣溫柔孕產照顧的熱情吸引,想要成為陪產員/導樂的願望種子,在這時候就在我心底種下了。對我來說,能夠在孕產及成為親職的過程裡,被傾聽、被尊重與被溫柔地支持陪伴,對女性來說是充滿力量與療癒意義的。
2020年,我與我的德籍配偶,正式從台灣遷居德國慕尼黑。我藉著人生轉換的機會,終於下定決心,完成了陪產員的培訓和認證,也創立了屬於自己的孕產工作室,並且從那時起支持陪伴了超過30個國際/跨文化家庭,其中也包括遠距服務少數不住在德國的孕產家庭。
由於我在創傷輔導領域有多年經驗,因此很熟悉如何與情緒及身體工作,也很了解如何創造讓孕產與產後家庭可以感到安全、溫暖跟充滿自主的環境。也因為這樣的專業背景,使我在服務孕產家庭時,秉持「創傷知情」的原則,也特別注重性別平等相關的議題。為了能夠更貼近華人傳統,我除了接受歐美概念下的陪產、產後照顧訓練,也在台灣完成了月嫂訓練及認證,因此能提供台灣文化概念的月子餐調理、乳房照顧與哺乳協助、產婦束腹、新生兒清潔與安撫等服務。
My Birth Stories 我的生產故事
我有兩次的懷孕經驗,這兩次都是透過生殖醫療技術「子宮內人工授精 (Interunterine Inseminiation, IUI)」的幫助才成功受孕。一次的懷孕,為我帶來了我兒子的出生,另一次則是因為第一孕期末的小產而終止。
這兩次經驗對我來說,都是屬於我的生產故事,都屬於我生命中最核心的歷程之一。
第一次懷孕期間,已經投入孕產工作兩年的我,深信我能夠且有著想完成零醫藥介入、全自然分娩的心願,準備好要在慕尼黑其中一間沒有醫師接生的助產所(只有助產師)生產。在德國,產婦要能夠在助產所分娩,其中一項條件便是產程啟動時,孕期須達37周,否則就視為早產,必須直接轉至醫院生產。我的羊水在36周6天破了,我當下的心情除了興奮,更多的是焦慮,擔心我無法如願在助產所生下寶寶。還好我的寶寶很有耐心,等待了21小時才啟動了宮縮,讓我能夠在產程開始後六小時,順利依照我所計畫,在助產所生下了他。第一次和他的肌膚之親與擁抱,是我生命中最神奇美好的時刻。
沒有按照計畫走的,是我兒子出生兩個小時後,我因為產後大出血而被推上救護車,送往醫院。助產師們在出血後短短幾分鐘內便已經順利止血,不過我們仍然一致認為轉送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與治療是當下最好的決定。
坐月子期間,我的家人、助產師、泌乳顧問、陪產員都給予我很大的支持,讓我的產後復元儘管充滿了挑戰,仍然獲得了滿滿的成就感和被照顧的滿足感。成為母親、建立親職至今仍然是生活裡很大的考驗,育兒的體力勞動、情緒的衝擊和必須不斷自省與面對內在自我都帶來了新的壓力,但是也讓我深深感受到我和孩子一起的笑聲、一起建築起的愛與親密連結,帶給了我多麼無價又無可取代的喜悅。在好的與壞的育兒時刻之間,我們仍然在練習如何找到平衡的方法。
我的第二次生產經驗,也同樣地起始於愛,抱持著延續愛的盼望,但這樣的期盼卻在孕期進入第13周時落空。我們透過超音波檢查得知胎兒已經沒有心跳,而且只有9周左右的大小。當時,我的子宮頸已開並且伴隨輕微的陣痛,少量的出血代表著子宮內的組織已經開始剝落。我們在了解狀況與討論之後,決定暫緩醫療介入,等待小產自然發生。
「小產」真的是「小小的生產」。就在我37歲生日的當天晚上,我的身體似乎明白了我想要自然而非醫療介入的歷程,準備就緒啟動了宮縮。在強烈的陣痛與眼淚中,我在家中自然娩出了幾乎全部的胎兒組織,也娩出了與胎兒同生的胎盤。對我來說,悲慟失去我所創造與孕育的生命也是一種愛,我們在這樣的愛裡重新學習如何療傷、如何勇敢走下去。
第二次生產歷程,我再次尋求陪產員的協助,她的支持與陪伴讓我與我的伴侶感到安心,使我們能夠接納自己的情緒,慢慢開始療傷。這樣的經驗也讓我更確信我成為陪產員/導樂的初衷,因為選擇成為這樣的角色,我能夠擁抱生命與死亡、能夠不僅憐憫他人更憐憫自己、能夠記得我們都需要一個「村」,也都需要彼此才能克服難關、才能好好療傷,是我對「療癒始於與人連結(Healing begins with Connection)」更深的體悟。
我不會放棄繼續維繫這個「村」,也會持續地努力,成為那個我們在孕產與育兒路上都需要的「彼此」。